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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o - 2015年7月 台北

我一直以为毕业之前的故事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走向了尽头,却没有想到写完那篇文章之后,事情才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6月中旬,我一个人去了台湾,我看过了台北的夜景,九份的咖啡厅,淡水的日落,北投氤氲的雾气和一路上一个孤单的我。大概是那里的空气太暧昧,从我踏上台湾的那一刻起,对叶先生的想念被一点点的推向了顶点,我控制不住的在每一个与他可能有关的事物上都在想念他。

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对你的隐喻。

在十分老街放天灯,我在天灯上写着“叶先生,喜欢你是我大学做过最好的事之一。” 凌晨从台北的诚品书店走出来,刚好收到叶先生的信息,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的旅行和他回家的生活。在台中的国立美术馆和东海大学,和他说我去看了草间弥生。每天晚上回到青旅,就坐在院子里一边喝啤酒一边在本子上给他写信。最后一天的台北,从罗斯福路走出来刚好看到了Edwin的店,我问叶先生,我遇到了你名字的那个牌子哦,要帮你买一件T嘛。他说好啊。过了一会儿我又问他,那我可以买一件情侣款嘛。他过了很久回复我说,好啊。

那时候的我真是开心的想炸了全台北,所以大约也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犹豫和为难。

一个朋友问我,你告诉叶先生你喜欢他了嘛。我说,没有啊。他说,我已经30多岁了,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想睡的人如果没有睡到,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当然这是玩笑话,但我还是在龙山寺认真的求了签,解签的阿婆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我,你要问什么啊小妹。我说,我想知道我要不要去表白。我想那个阿婆也一定觉得我好笑吧。她告诉我,妈祖娘娘说,这件事你用再聪明的脑袋都是想不出来的,你要去做,一旦你去做了,不管结果如何,一切都会见到光明了。那时候的我听到这句话竟然掉下了眼泪。

最后一夜的台北夜色还是那么迷人,我坐在每天都会去的小公园里抽烟,喝台湾啤酒。我和Rex说,”我想去和叶谋达表白了。” 其实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已经想清楚了,问再多的人也只是为了确凿自己的想法。Rex和我说,你要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在于你想写到哪里,你想写到哪里,它就停在哪里。

“虽然好像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但是还是想说喜欢你是我大学做的最好的事之一” 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这条信息就发了出去。

那一晚叶先生一直没有回复我,大约是已经早早睡了吧,于是我忐忑的回到了青旅,似睡非睡的度过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要飞回广州了,在去桃园机场的路上,我终于收到了他的回复。

他说,我觉得我要失去你了。

叶先生是一个聪明人,淡淡的一句话他说清楚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我都说不清自己去表白的目的是什么。一早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在一起,就算在一起面临的也是之后漫长的分居两地。我真的只是想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我从未如此充沛的体会过暗恋,我不愿自己如此认真的感情不了了之,或者在若干年后留下遗憾。即使他的回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却没有意料到自己会那么难过。在机场大巴上听到《继续 给十五岁的自己》那句“希望你会觉得满意,我没有对不起那个十五岁的自己”泪水就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流,但是后来想想那泪水里大概有些许的如释重负吧。如果说是觉得自己不枉青春可能太矫情了,但是终于的终于给自己画了一个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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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广州之后,毕业之前的每一天还在不紧不慢的碾过我们的神经。我和叶先生仍然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吃宵夜喝咖啡聊天跑步。期间还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去了阳江,虽然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空气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一点尴尬,可是我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我知道我们对彼此还是那么重要,大约只能等到时间来善后了,而我们离毕业也就仅仅只有10天的时间了。

事情发生转折是在某一个叶先生约我去喝酒的晚上。那时候我在沙园的一个酒吧打工,从店长到老板都知道我很喜欢那个常常来店里的男生。我和叶先生说,好啊,那就去我们店里喝吧。那天我的店长Simon也陪我们两个一起。大概是这一场酒精实在来的太迟,我们太需要一个场合把那件事情当面讲清楚了,而我对他的情感也实在压抑太久了。可是那天晚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们坐在外面喝完了一整只伏特加,而我还身手敏捷的爬上了酒柜拿了一只龙舌兰。7月广州的空气很闷热,我只记得叶先生抱着我,问我,他怎么做我会开心一点。我说,我这样抱着你就很开心啊,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除了醉吟风月,此外百无功。

早晨我在店里的沙发上醒来,我枕着叶先生睡了一夜。一切都像是灰姑娘身上的魔法一样,魔法失效了之后,我就又开始假装自己并不喜欢他,不在意他,认真维系这样平和的朋友关系,小心翼翼的隐藏好自己的感情。

我后来回忆起那晚叶先生说:“其实你从台湾回来之后我一直想和你谈一谈,可是你一直都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于是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宵夜时,我和叶先生说,那我们谈一谈吧。其实叶先生大概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我误解为那是爱情。我和叶先生说,“可是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我们几个在一起打麻将,抬起头偶然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突然觉得脑海里‘叮‘的一声,那一刻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总之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遇到一个让你脑海里‘叮’一声的人吧。”那晚我们聊了很多,终于不用去掩饰我有多喜欢他让那次的对话无比轻松。走回宿舍的路上他问我,所以可以Happy Ending了嘛。我那时候以为一切真的就这样Ending了吧。

就像所有人的毕业季一样,对于我们来说毕业季就像是一场大型的便秘。喝了很多酒,流了很多泪,不舍了很多不舍。在我们都要搬离大学城的前一个晚上,几个朋友又相约一起出来喝酒。他爸爸和他说,佳佳是真的很真诚,别人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而她却来和你表白。这也是那天晚上他告诉我的。

我们几个喝完酒晃晃悠悠走回宿舍,天光已经微微发亮。叶先生和嘉恩说,你照顾好佳佳,然后就扭头要走。那时候的我只知道可能今晚一别,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再有机会见面了。我站在我们两个一起走了无数次的校道上,望着他的眼睛,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但是更多是决绝。他终于还是转身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来那句“喜欢的人,多看一眼也还是想拥有”。于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嘉恩,一路跑下校道,追上已经走了好远的他,我紧紧的抱着他,嘴里一直在重复“让我再抱多一下你。” 他说“终须一别啊我们”。

朋友们后来说,我和他在宿舍楼下坐了很久。但是我却觉得那天一切都仿佛是一恍惚的事情,我说“好了你走吧。你说得对,终须一别啊。” 他扭过头,拨开我的头发,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抬头望着天色渐明,像极了我和他曾经一整夜在7-11门口喝酒聊天之后看过的清晨。

是啊,我们总是终须一别。

那天是7月7日的清晨。7月8日,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学城。从那晚之后,我们没有再在微信上说过话,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我的那句“我们在保安亭等你”。我偶尔会从别人那里听到他的消息,但是也仅仅是只言片语。搬离大学城之后,我匆匆买了机票出去玩,他也在不久之后回到了珠海。

我清楚的看到我们面前不同的路在缓缓展开。